當基層劇團遇到抖音直播,一場意想不到的奇妙化學反應 | 人人都是產品經理

由於疫情的影響,給很多基層劇團造成了重創,許多劇團開始另謀出路,例如在抖音上尋找突破口。短視頻和直播是否能幫助基層劇團找到新的收入增長點,實現破圈?相信你能在文章中找到答案,一起來看看吧。

「疫情給整個行業帶來了重創,演員工資本來就不高,沒了演出,他們壓力很大」,談到基層戲曲團隊的生存狀況,潛山市黃梅戲劇團團長汪衛國這樣告訴「深響」。

演出,是演藝行業的生存命脈。根據中國演出協會數據,今年第一季度,全國取消或延期的演出活動近9000場,演出收入較去年同期降低了35%。哪怕是像潛山黃梅戲劇團這樣的國有院團,收入中一半來自於財政撥款,但外出演出減少,演員就只能拿到基礎工資,很多演出補貼無法到手。

潛山黃梅戲劇團的境遇是基層戲曲劇團的縮影。2020年初疫情剛剛爆發不久,山西省戲劇網曾對戲曲工作者的收入做過統計,數據顯示,當地戲劇工作者受疫情影響失業率為15.7%,由於薪資無法正常發放,超過六成的受訪者表示,收入降幅超過了90%。

失去舞台,收入腰斬,基層院團和演員一齊陷入困頓。若不想「坐以待斃」,唯一的選擇就是自救。幸運的是,有些先知先覺的基層劇團,已經在開闢「第二劇場」的道路上,找到了新方向。

一、一個劇團的自救

疫情開始前,潛山黃梅戲劇團的日子就過得不算富裕。

一整年下來,劇團的收入大約200萬元左右,其中一半左右來自財政撥款,另一半是演出所得,據汪衛國介紹,正常情況下,劇團一年有100多場的演出任務。他坦言經濟壓力很大:「給演員發了基本工資,交了五險一金之後就剩不下多少了,只能指望著多演出,多給演員發補助。」

但其實演員的收入也並不高。汪衛國告訴「深響」,演員平均月基礎工資2000元以上,每場演出補貼100元,一年下來演員能拿兩萬元左右。

劇團和演員的收入結構十分清晰,就是政府撥款和演出費用兩項。通常情況下,財政撥款相對固定,劇團和演員收入層面唯一的增量就來自於演出。但隨著疫情的到來,這唯一的增量變得不穩定了。

疫情之後,潛山黃梅戲劇團每年的演出減少了幾十場,像「送戲進高校」這樣的活動就沒法繼續做了。劇團的活動範圍,也被局限在了潛山市裡。過去劇團還會接到部分商演,一場下來可以掙三萬元以上,但如今這部分的收入隨著行動受限而減少。

疫情給本就緊張的日子「雪上加霜」,汪衛國開始尋找一些代替方案——至少讓演員先動起來。

當基層劇團遇到抖音直播,一場意想不到的奇妙化學反應

潛山市黃梅戲劇團抖音首頁

汪衛國對互聯網有不錯的認知,從一開始他們就選中了抖音作為”第二劇場”。除了看到有兄弟劇團在抖音上做的風生水起,流量效應是他決定在抖音開始直播最大的原因:「抖音的宣傳力度應該是現在最強的了,只要你玩手機哪有不玩抖音的。」

做抖音,潛山黃梅戲劇團是認真的。汪衛國告訴「深響」,光準備直播裝備一項,劇團就花了20萬左右。電腦、手機、音效卡話筒、單反相機,一應俱全,劇團還專門找出一塊場地作為直播間。

潛山黃梅戲劇團的第一場直播是5月1日開始的。開播前,劇團就已經開始在主號里發布短視頻,除了官宣入駐的視頻外,黃梅戲中傳唱度最廣的曲目《天仙配》,是他們發出的第一條內容,「樹上的鳥兒成雙對,綠水青山帶笑顏」,一句幾乎人人都會哼唱的片段,引來2.2萬人點贊,1200餘人評論。

「短視頻最大的作用就是吸引粉絲,增加流量。」汪衛國清楚地知道短視頻的價值,因此在直播前,劇團賬號發了半個月左右的短視頻,為的就是給直播預熱,作準備。

5月1日當天,直播間觀看人次超過了10萬,做了一個月抖音之後,潛山黃梅戲劇團的粉絲數也超過了30萬。流量數據的提升也給劇團帶來了真實的收益,第一個月結束,劇團收到了十幾萬元的打賞。「這一數字和演員的基本工資差不多。」

在與汪衛國交流過程中我們發現,潛山黃梅戲劇團能在抖音上成功,很大程度在於他們對抖音用戶體驗的重視和琢磨,並且將戲曲的亮點以互聯網用戶能接受的方式表現出來。

「黃梅戲很美,但在拍攝、直播時,不能按照完全專業的標準來做,咿咿呀呀一大段唱腔,會令人感到乏味。」

有了這個意識,劇團在創作時對內容進行了再次創作,例如加入了變裝、穿越等現代元素:「短視頻平台不是戲劇專業課,吸引眼球才是最重要的。」

截至目前,潛山市黃梅戲劇團的抖音官方賬號,已有43.9萬粉絲,收穫點贊數超過了230萬。5月以來,他們已經直播了近100場,每場都有二三十萬人次圍觀。關於未來,汪衛國斬釘截鐵地表示,劇團會持續在抖音上做下去。

二、基層劇團在抖音遍地開花

通過抖音直播,不少基層劇團都找到了更新的發展方向,有的在收入上實現了突破,有的則是計劃通過直播渠道,更大範圍地推廣地方戲曲和文化。

在眾多基層劇團的直播自救中,懷寧縣黃梅戲劇團是一個標杆。「懷寧縣和我們一樣也在安慶,他們比我們做抖音早三個月,做得很火」,汪衛國就坦言,懷寧縣黃梅戲劇團給了他們很大的啟發:「我們也是向他們學習。」

和汪衛國所在的潛山市黃梅戲劇團類似,懷寧縣黃梅戲劇團此前也遭遇了收入銳減的困境。

過去幾年,懷寧縣黃梅戲劇團每年的演出任務主要分三大塊:120場送戲下鄉、80場送戲進校園和出外演出。但疫情來了,一切計劃都被打亂。2020年,劇團行動受限,想外出變得越來越難,整整一年就只在縣裡送戲演出。去年冬至做完最後一場團拜會演出后,更是沒有再外出過。

他們沒有坐以待斃。今年1月,這個有著六十六年歷史的老劇團,每晚七點半都會準時在抖音開播。直播的效果令人意外,僅僅三個月時間,劇團就在抖音上積累了60萬粉絲和300萬點贊。團長劉麗華在接受採訪時感嘆道:「沒想到直播間里能有這麼多觀眾,還有人隔著十幾個小時的時差看我們演出。」

直播提升了劇團的關注度,也讓更多人注意到了黃梅戲——過去,就連懷寧當地,都鮮有人知道這個劇團的存在,但現在,很多看了直播的人會打電話給劇團邀請他們演出,甚至還有人留言表示:黃梅戲的發展就靠你們了。

當基層劇團遇到抖音直播,一場意想不到的奇妙化學反應

懷寧縣黃梅戲劇團抖音主頁

先行一步的人早早嘗到了甜頭,給後來者提供了範例。「我就覺得,這一步走慢了,應該早些走。」黃梅縣黃梅戲劇院副院長邢凌雲在嘗試了一段時間直播之後感慨道。

今年4月29日,黃梅縣黃梅戲劇院在抖音上開始了初次直播,當月內其抖音號的粉絲量從2萬漲到20多萬,每一場直播點贊都超過100萬。此外,黃梅縣黃梅戲劇院還打造了不少爆款短視頻,其中《七仙女鵲橋》播放量能達到百萬級別。

其實在開始直播前,邢凌雲還有些猶豫,他們習慣了線下劇場的工作模式,對於線上運營還是兩眼一摸黑。為了做好這件事,黃梅縣黃梅戲劇院開始搭建專業團隊。劇院招來了大學剛畢業的洪江偉,他的專業是影視、動畫製作,來到劇團后負責抖音號的日常運營,以及給直播提供技術和設備支持。更重要的是,黃梅縣本地人洪江偉的父親,就是該劇院87屆演員,從小在劇院長大的洪江偉,對劇院以及黃梅戲都有很深的感情。

招來專業的運營、技術人才,加上從硬體層面進行升級,意味著黃梅縣黃梅戲劇院已經將直播列入了日常工作,並打算持續做下去。

對於大多數基層劇團來說,開闢抖音直播作為「第二劇場」,能在多個維度獲益。

一方面,最直接的就是知名度的拓展,刑凌雲就表示直播的目的是以技術形式向更多戲迷朋友展現黃梅戲,小小的手機屏幕,既滿足了資深戲迷的觀戲需求,同時也能讓更多人有機會接觸到傳統戲劇。「我們當然希望能夠多多漲粉,抖音畢竟是一個很重要的推廣平台,宣傳效果越顯著越好」,談到未來規劃,刑凌雲如是說。

另一方面,從劇團的角度來看,直播也成為疫情之下,演員打磨基本功的試驗場。黃梅縣劇院里就有唱功比較弱的年輕演員,在直播的督促和粉絲的激勵下,不斷打磨唱功,逐漸已經具備了獨唱的能力。

最終,基層劇團更希望的也是通過抖音這個「第二劇場」,開闢出自己的下一個收入增長點。

在這方面,濮陽縣振興曲藝說唱團深有體會。開播以來,陸續有些演員在直播間收到打賞,還有些演員隨著知名度的提升,接到一些私下演出的工作。未來,濮陽縣振興曲藝說唱團還打算嘗試直播帶貨,繼續深挖抖音對基層劇團的價值。

可以看出,基層劇團在抖音直播間崛起,找到新觀眾新舞台新收入,已經成為一種現象。

三、再小的基層團隊,也能找到價值

戲曲「上線」,原本只是危機時刻的自救行為,但隨著實踐的深入,直播正在為艱難生存的基層劇團打開新的想象力。

首先,新的傳播媒介豐富了傳統戲曲的內容表現形式。除了要保持一貫的專業性以外,豎屏直播也給各劇團提出了新的要求。懷寧縣黃梅戲劇團就充分考慮到,直播時需要與觀眾加強交流,用互動性、親和力增加戲曲表演本身的魅力。為此,劇團專門成立直播團隊,從化戲妝、穿戲服,一點一點的扣細節。

潛山黃梅戲劇團為了豎屏直播做了非常詳細的準備。尤其在拍攝過程中,無論是角度、光線、近景遠景的選擇,都需要重新開始學習、適應。為了讓內容更加豐富,劇團還選擇了不少外景進行拍攝,將黃梅戲融入到當地有名的自然景觀中,進一步挖掘和展現出黃梅戲的文化內涵。

其次,短視頻和直播也真實幫助基層劇團實現了破圈。

眾所周知,傳統戲曲原本傳播範圍很窄,大多隻集中在專業票友這個小圈層中,圈外人,尤其是年輕人群體很難接觸到。同時,戲曲還有很強的地域性,受眾因此被進一步限定。

而通過短視頻直播平台這個流量放大器以及平台發起的「DOU有好戲」等扶持計劃,越來越多人可以接觸到戲曲,從而才有更多機會,喜歡上戲曲。汪衛國告訴深響:「通過短視頻,我們吸引到了全國各地的粉絲,甚至還有在國外的中國人,有些粉絲甚至每次直播都會準時出現。」

很多基層劇團,往往位於縣級城市,單純靠線下演出,影響力的波及範圍終歸有所局限。如今他們紛紛搬到「線上」,觀眾的數量呈現出指數級別的增長。讓戲曲被看見,讓更多基層的院團被看見,讓更多青年戲曲工作者被看見,是傳統藝術對社會的回饋,也是科技賦能藝術的突出表現。

短視頻和直播對於基層劇團來說,是一種重要的補充手段,雖然無法完全複製線下演出,但線上的嘗試讓每個劇團都因地制宜地找到了全新的空間,讓演員和團隊保持創作與表演的熱情,在用戶的「正反饋」下不斷精進。

最後,直播可以拓寬基層劇團的收入渠道,增加演員收入的同時,也給劇團更充足的資金,投入到對演出設備的更新和對人才的培養中,如此形成良性循環,盤活了整個基層文化市場的能量。

由此看來,基層劇團在抖音這個舞台上已經逐漸找到了感覺。這不是一時的權宜之計,而是難得的機會、全方位的變革、一條可持續發展的新路。

作者:李靜林
來源公眾號:深響,全球視野,價值視角。